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第360节 (第2/2页)
但宫理进去半天也没动静。
冈岘没忍住,非常小心地挪了几步,刚好挪到能瞥见门里的角度。房间不大,里头空空荡荡的。
但昏暗的房间里还有通往另一边走廊的门。
一个坐着轮椅的身影已经离开了昏暗会议室,到了那扇门之后,只勾勒出了剪影。
宫理则站在昏暗中,皱眉盯着那剪影,开口道:“所以你还没有回答我,什么时候改坐轮椅了。”
第361章
甘灯侧对着她,冈岘能看到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握着又松开,放在了腿上。
就在她以为甘灯会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那边传来了声音:“……今天有点累。不想走路了。”
冈岘心里更清楚,假肢走路的练习,甘灯做得还不够好,跛脚会显得比以前更严重,肩膀更歪斜。他宁愿坐着。
宫理转头看向毛玻璃,她也知道有很多耳朵可能会听到她说的话。对于甘灯坐轮椅这件事,她心里明显知道应该发生了什么——但甘灯躲着不愿意见她,以他的注重体面,宫理也无法在这时候划破他的脸面。
有很多想说的话,宫理发现都是不适合也不愿意让别人听到的,她胸口起伏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了公事公办的那一项:“我要去原爆点结界内的事,跟你有关吗?”
甘灯似乎微微偏头:“没关系。是花岗岩的事。我出面只是因为涉及收容物了。”
宫理没说话,是有点后悔这么问,觉得像是在拷问他怀疑他。宫理听说了一些方体内部对他的风评,俨然是把他当成“害死英雄干员”的罪魁祸首,但甘灯明知道是她骗走了收容器炸毁了空间站。
但她没想到,甘灯似乎顿了一下,也找补道:“负责自由人部门的委员长,从来都是由上一任指名的,也有特殊时候可以使用的一票否决权。她是特殊的委员长,不会与我联手。”
他在解释。也怕她再多想。
宫理:“哦。”
她最稀松平常口吻地哦了一声,甘灯却几乎觉得指甲都要摁断在掌心里了,他低头死盯着自己手背上的血管。
他都能想象到宫理两手插兜,有点猝不及防的呆呆表情。甘灯望向玻璃门内,昏暗的房间里看不清宫理的模样,但他刚刚在开会的时候,能从这片单向的模糊玻璃看清她,看她黑靴子在桌子下头乱晃,看她不耐烦地吃着零食,看到她抬脸往他所在的黑暗房间时锐利了然的眼神。
“收容物的事,我再想想。”她抓了抓头发。
甘灯:“好。”
宫理其实对甘灯内心经历的起伏大概能想象。对于他提出分手的缘由也能依稀了解。
但她也并不怎么愧疚,或者说五味杂陈但并没有某种情绪压倒性地占据主要。她觉得自己在某些时候什么都不问的陪伴了甘灯,报酬就是她也会什么都不问地离开甘灯;她帮助他达成了他最想要完成的事,收取的报酬就是要他将重要的收容器带出方体送给她。
不论是那时候在小巷里他突然说“爱她”,还是宫理会这么惨烈退场死在他面前,这都不是一开始预计到的。
这些砝码加在天平两端,宫理觉得他们之间差不多是能收支平衡——
但甘灯怎么想呢?
宫理还没有琢磨,就看到轮椅已经消失在了门那边。
他离开了。
宫理抓了抓头发,转身往回走了。顺着冈岘的目光看着两边玻璃墙上的裂缝,她咧嘴:“不用我赔吧。”
冈岘:“……虽然不用,但你可以客气一下。”
等宫理两手插兜离开的时候,冈岘才进入会议室,用门卡刷开了刚刚宫理没能打开的那扇门,往甘灯刚刚离开的方向看去。
通体白色的走廊一侧是玻璃,而轮椅似乎走不了直线一样斜撞在走廊墙壁上,甘灯身子斜着贴墙,垂着头弯下了腰。
宫理没想过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对于脆弱的天平来说,每一个砝码都太沉重,单单是放上去本身,就足以压塌天平。
……
宫理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所有的维护维修都已经结束,车子也装好了在沙地里行走的链板。
她走上房车,本以为平树已经坐在驾驶舱了,却发现他在车厢后侧检查冰柜,他转脸过来,就跟宫理打了个照面。
然后迅速避开了眼睛,快把整个身子都埋进冰柜去了。
外头行动部的工作人员喊道:“准备发车了!”
宫理合上车门,外头人的说话声立刻被关在了门外,车里只剩下宫理和平树的空气。她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打开了平板,平树这才慢吞吞地走回来。
冈岘已经回来了,他在车外对两人招了招手,另外一边同时有几位工作人员抬起手又放下,平树立刻发动车辆,朝着营地外驾驶而去。
明明还是那辆房车,现在这阵仗搞得跟战斗机发射一样。
看起来像是没有人理会他们这辆房车,但宫理却心知肚明,方体把所有的功夫都做在了没人看见的地方。而且他们的行动是越少人发现越好。
车辆驶出营地之后没多久,就经过了格罗尼雅庞大的阴影,宫理斜着抬起头看过去,有许多北国国旗的车辆正在从斜坡上进入格罗尼雅内部,格罗尼雅侧面的一些厚重的防撞墙和挡沙板,正被高高的临时吊塔拆除着。
格罗尼雅平日埋在细沙中的弯曲密集的吐沙板就像是船底的藤壶一样密布。
他们开了很久,才从格罗尼雅的阴影中离开,车辆也在戈壁中有些颠簸,宫理明显感觉车子虽然摇晃,但已经比之前更稳了。
平树两只手臂紧绷着,用力抓着方向盘。宫理偏头看他,平树明显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但他只是脸上显露出造作的认真,仿佛在告诉自己坚决不要转头一样。
宫理也没能看太久,自己也觉得心虚,就转过脸去。
冈岘问她为什么没睡好,她随口扯谎。但实际上,昨天回去之后,她脑子里除了后悔,就是会喘的会叫她名字的平树。她真不是故意多想的,奈何那个画面只要想到一瞬间,就跟烙上印似的去不掉了。
这旅程才刚开始没几十分钟,平树余光就察觉到她踢掉靴子,把脚盘在了宽敞的副驾驶座位上。
他想提醒她拖鞋就在后面的储物柜里,但嘴像是黏住了一样——